电影《十一罗汉》系列同人,公路文,7k字+,短篇完结。
CP:Danny Rusty
据说一号公路被称为全世界最美的一条公路~
1
Danny总觉得能在南方天空看见一片绚丽的焰火,不管黑夜还是白天。
他将车子停在公路旁,下车向海上望去,太平洋碧蓝色的海水一望无际,除了青色的群山外,海上什么也没有。
再扭过头来,公路沿着海岸线的牵引而去,就在那遥远天空上方,Danny又看到了模糊而零星的焰火。
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的兆头,离车远走几步,点了一只烟。
车子是他在旧金山一家车行里租的,于昨天深夜出发,驶上了这条返回南方的一号公路,在告别了Rusty之后。
分别时,他最后一次问Rusty。“你真的不考虑跟我走?。”
Rusty拒绝了他。
“我的酒店终于开始赚钱,你也并不缺钱,像我们这种快上年纪的人,还是安稳一些比较好。”
他又淡淡笑了笑,“况且,Tess还在等你。”
Danny低头,看着手指间的烟,将一颗石子轻轻踢下海岸,钻回车里,继续向前驶去。
一号公路上的车辆很少,一向冷清,四面只有呼啸的海浪和怒潮,像一架通往天国的美丽蓝桥。
他一路向南,海风吹拂在脸上,本应是电影里常见的画面,可他心里却没有男主角那样潇洒,而是在反复思索着——Rusty说的对,他不缺衣食,不缺钱,更不缺名,做过惊天动地的大案,行业里,没听过Danny Ocean名字的人也很少。
可最近这三年,他感到自己正逐渐缺去什么,像禁锢在囚笼中的鸟,马上要被现实的引力撕扯殆尽。
在漫长的挣扎中,他做了无数准备,下定了决心,来到北部寻找走失的灵魂,却终究孤身而返。
他开得很慢,因为他并不急着回去哪里。
他已无家可归。
或许开到一号公路的尽头,便可以直接转向六十六号,继续这种漫无目的的旅途。
但他刚刚驶入蒙特利的港口,就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。
Rusty正站在一台车旁吃着薯片,肩上搭着外套,金色的头发和墨镜在烈日下闪着光。
直到Danny一脸困惑地走向他,Rusty仿佛才注意到老友,将手伸过来,随意道:“你要不要尝尝?据说是这里最好吃的炸薯片。”
Danny看着他递过来的盒子,里面空荡荡的,马上要被吃光。
他没有问Rusty为什么会在这里,就像他们约定了好一般,他只是再次抬头看向南方的天空。
奇怪的是,那片焰火竟然不见了。
2
Danny 是于一周前飞往旧金山来找Rusty的,在他们分别后的第三年,他与Tess的婚姻也又一次走到了尽头。
雄鹰的翅膀不可能永远收在身后,在家长里短的琐事下,他的心不知何时开始逐渐无法平静,也无法甘于寂寞。
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搭档,他相识多年的伙伴,他心神相通的好友。
可那都是曾经,他们已整整三年没有联络。
三年前,伊莎贝尔突然远走,离开了内华达州,去了纽约,Rusty便在那时来找Danny。
Danny给他看了看手上崭新的婚戒,语重心长地说,“你也应该考虑成个家,生几个孩子。”
Rusty盯住他手上那个闪闪发光的金属,到底什么也没说,痛饮一夜后,第二天便独自来到了加州。但他天生没有经商的头脑,酒店总是一赔再赔,入不敷出,最困难那一年,还招惹了当地的几个黑帮头目,险些被上门寻仇。
这些事情都是Danny从Linus口中听来的,他虽然没有联系Rusty,却与其他兄弟偶有往来。
鲁本的赌场开的正红火,双胞胎也不再满足于机械,拜许正在欧洲,弗兰克虽然还在天天咀嚼他的种族问题,但大家显然都过得很好。
只有Rusty,他曾经最好的朋友,他不曾去了解分毫。
而他们之间的不联系,大概也是最后一次离别时互相决定的,虽未曾言明,却彼此心照不宣。
他解释不出自己这样做的理由,只能归结为:Rusty对自己总是不同的。
就好像他和Tess一办完离婚手续走出大楼,脑中便立刻有了想法:他得去找Rusty。
除了婚姻这件事外,他做什么能少了Rusty?
他向Linus问来了酒店的位置,连夜飞往了旧金山,在那个不大的城市里只转了一会,便找了那家名为Fireworks的酒店,见到了三年未曾谋面的故人。
停留的这一周里,他们就像从前那样聊天、喝酒,在炽热的海风和棕榈下,仿佛过往的岁月从来没有离去。
Danny不停地对Rusty诉说这三年来的苦恼,无聊至极的生活,也说Tess对与艺术偏执和热爱,冰箱里吃不完的鸡蛋,每天都要在傍晚准时出门散步的烦恼。
他对Rusty说,“你不知道,这两年来,我有多么怀念过去,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怀念过去。”
那些本是为了挽回爱情的壮举,在多年以后,竟变得不如那段经历本身更加珍贵,而事实也在证明,肾上腺素的刺激或许已经远远超过了爱情本身。
面对Danny喋喋不休的诉说,Rusty一直静静的听着,只偶尔一笑。
他想起了三年前Danny说过的话——“你也应该考虑成个家,生几个孩子。”
他没有拆穿,也没有安慰,只是默默地倾听着,旧金山的晚风里渐渐只剩下老友的唠叨,还有一杯接一杯的酒。
Danny最后说:“我这次来只是想问你,还要不要跟我走?”
Rusty盯着他略有些醉意的双眼,在对视中缄默良久,才轻声开口,“我考虑一下。”
他以前从未说过这句话。
Danny在次日的客房酒醒时,回忆起Rusty这句话,突然感到一阵心悸。
无论Danny Ocean过去决定做什么,Rusty Rany只会默默地制定计划,筹措细节,再付诸行动。
而三年后的今天,Rusty Rany居然对Danny Ocean说:我考虑一下。
他忽然想到,Rusty是不是真的从没说过这句话?
或许说过,但自己没在意,因为那时他有足够的自信,可现在没有了。
逗留在Fireworks酒店的这一周,却让他怀疑起另外一件事——现实与Linus对自己说的好像有些出入。
酒店的经营看起来并不那么糟,一切都在井井有条的运作着,Rusty身旁的女伴也不是金发女郎,而是几个满头红发的姑娘。
Danny想,或许这样的日子才更适合Rusty,他可能真的不会跟自己走。
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应验,Rusty果然拒绝了他,在拒绝的那一刻,Danny终于回想起来,这确实是Rusty此生第一次拒绝自己。
Rusty还说,“你走吧,别让Tess等太久。”
Danny张了张嘴,没能说出口——我刚刚与Tess离婚分了手,立刻跑来找你。
这两句话的逻辑并没有错,但直到最后,Danny还是咽回了肚子。
直到他开着车沿着一号公路慢慢行驶了一夜,却又见到了站在蒙特利港口的Rusty,还有那只空了的薯片盒子。
Danny终于不想再忍耐,肆意宣泄出口,“我跟Tess已经分手了,你知不知道?”
3
Rusty不知道。
即使有墨镜遮掩,他的神色还是变了变。
他们隔着这副墨镜对视了很久,Rusty终于把空盒子塞进了垃圾桶,坐回了自己车里,向前开走了。
Danny一直稳稳的跟在后面,两台车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,却没有分散。
当他发觉自己饿了时,已经开出了小镇的出口,又在山路行驶半天,才遇见一家小小的酒馆。
幸好Rusty在这家酒馆前停住了车,它坐落在青峰掩映的林间,虽见不着海,却能听到潮水正在拍打海岸的声音,远风忽来,屋檐下一串串的灯泡舞动作响,仿佛感恩节即将到来的景象。
这家酒馆供应的饭食也很简单,只有炸鱼薯条和啤酒,连威士忌都没有,更不提供住宿,但隔壁桌上已经趴了几个醉客,仿佛醒来后就能随时上路。
盒子的薯条刚刚出炉,吃进肚子子里只能解决温饱,山间的夜色一点点暗了下去,啤酒也灌了几大杯,Danny还是没有问Rusty是不是想要跟他走。
毕竟他刚刚被拒绝了一次,他发觉自己不能再承受第二次,只好说些别的话题。
他想起了自己刚刚结束的失败的婚姻。
“Tess说,我像一束永远奔向天空的焰火,早晚会留下她,而她没办法为了一瞬间的美好在地上仰望一生。”
Rusty放下酒杯,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,“你当然不能留下她。”
Danny看着Rusty的眼睛,他已经摘下了墨镜,碧青色的瞳孔里满是理解的同情。
“可奇怪的是,我也没有想要再挽留。”
Rusty笑了笑,冲他举杯。
Danny却突然又向南方的天空望去,那束经常会出现在视网膜上的焰火,自从蒙特利后便没有出现了。
他扭过头,“我跟Tess分开后的第一个念头,居然就是来找你,但没有你的地址,于是去问了Linus,我以为你又经营不当赔了钱,以为你会心甘情愿跟我走,以为你会像过去一样。”
Danny的眼神开始因醉酒而失焦, “但是我错了,看到你过得很好,我当然很开心。”
他是真的开心,也是真的伤心,“你不必再送我,你走吧。”
但Rusty没有走。
等酒醉的人再次清醒后,没醉的人车子竟竟然偷偷坏掉了,坏的很彻底又很离谱。
得到的解释是旁边的酒徒过来寻衅,最后动起了手,就连酒馆老板也一口咬定。
Danny没了再问的理由,只问Rusty怎么回去,Rusty却说,他刚好也要去一趟南部。
对此Danny将信将疑,但万万没有拒绝的理由,于是他们抛弃了Rusty那台价值不菲的座驾,共同钻进了Danny租来的破车里。
破车又在出发后两个时辰抛了锚。
他们肩并肩靠坐在车门外,面向刚刚日升不久的海洋,晨风清冽,云彩蕴红,Rusty突然说,“这样也很好。”
“抛锚也很好?”Danny没能理解,但他只得到一阵尴尬的沉默。
“我说,还能跟你坐在一起……也很好。”
Danny有些感动地扭过头,却发现Rusty正在翻白眼,跟着又站起身,从后车厢掏出一瓶威士忌酒。
他不得不惊讶的问,“这是我车里的?我怎么不知道。”
Rusty又翻了个白眼,这明明是他昨夜从老板那里用条件换来的,拧开瓶子后,灌下一口酒,又扔到Danny怀里,跟着去了车后。
Danny好奇的靠过来,发现他正拿着几个后车厢里找到的工具瞎搞。
他吃惊的问,“你会修车?”
Rusty停下来看着他,好像很无语。
“Mr Ocean,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过去是做什么的。”
是的,Danny想,他们是一群江洋大盗,做过惊天动地的大案,他的几个弟兄们也都各个身怀妙招,如此说来,修理一辆抛锚的汽车的确没有什么。
他们再次出发上路时,Danny扭头看了看Rusty被弄脏的衣服,突然笑着调侃起来,“我是不是应该陪你一件名贵的衬衫?”
Rusty没看他,头冲着山海间,嘴角却隐约挂着笑,“你欠我的可不止一件衬衫。”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的卡片,递过来说,“还有杯喜酒。”
Danny接过去打开,差点将车子滑出公道,他急忙踩了刹车,停下来问道,“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?”
卡片上是Tess极俱辨识度的字迹——“亲爱的Rusty,希望你能来参加我和Danny的再婚周年纪念晚宴,提前告知是希望你能有空闲,具体的时间地址会另行通知。
Rusty笑着问他,“宴会办成了吗?”
Danny低着头看着卡片,他们当然举办了典礼,就在洛杉矶一家酒店,那晚的大堂布置很美,到场的嘉宾亦是至交好友,他的那些弟兄们都从天南海北赶来了加州。
就只除了Rusty。
“我以为……你不会想来,我也不知道Tess会给你这种东西。”Danny一扬手,将卡片抛向了海面。
Rusty却不笑了,郑重其事的说,“可我给你回了信。”
Danny惊讶地抬头,发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似乎还不少,比如他压根没有收到任何来自老友的信件。
“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?你总能要到我的号码。”
Rusty叹了口气,“有些事情,即使面对面也很难说出口。”
他只能问道:“那你写了什么?”
Rusty好像也很惊讶,“你真的没看见?”
何止没看见,Danny想,他连一根鸡毛都没收到。
“我要是收到,总会给你回信的,我们虽然没有联系,但我一定会给你回信的。”
Rusty却沉默了下去。
半晌,他突然抬起头,又戴上了墨镜。
Danny将车子开回正道,却突然间惊觉到,Rusty不会是哭了吧?
4
Rusty再没摘下那副墨镜,Danny也不能去问。
一路迎着太平洋明媚的海风,车子终于在进入圣芭芭拉后没了油。
加油站的老板很是好心,在灌满油后依然热情的介绍着,今晚镇上会举行一场庆典,不妨逗留一夜去看看,跟着又递过来几张宣传海报。
海报上画着五颜六色的布景,但还是下面列满的免费美酒更吸引人,他们恰好是两个没有家室的单身汉,偶尔还是酒徒,酒徒也没有拒绝这种场合的理由。
庆典举办在海边的一座公园,四处都是打扮怪异的男人,直到他们被一伙人簇拥着坐进场内,才发觉气氛诡异,一问方知晓,原来是为了庆祝一年前同志婚姻法案通过了加州。
可被那样热情的簇拥进来,无论如何也不好当场走掉。
从任何角度来讲,他们都是很有魅力的男人,虽然看上去生人勿进,还是很快就有人相继过来搭讪。
大概是今夜的氛围太好,就连高大的棕榈也纷纷为热浪弯了腰,不远处的海水倒映着美丽的月光,人们围在巨大的篝火旁跳舞,树上悬挂的彩灯就像星空一样闪耀。
可拒绝的多了,似乎又被默默认为,他们两个原来是一对。
虽然Danny身上的西服已变得有些褶皱,Rusty的衬衫上还有灰印,但所有人都能看出,他们的面容太过醒目,他们的气质也很与众不同。
但还不至于让人联想到一些江洋大盗,做过滔天的巨案,更席卷过数以亿计的美元钞票。
直到杯中的酒从威士忌换喝伏特加,依然有人不死心的往前凑。
Rusty抿了抿嘴,放下手里的酒杯,看着面前的男子,冲Danny的方向偏了偏头,“我倒是不介意你的邀请,就是不知道他介不介意。”
Danny扭过头,看到Rusty碧青色的瞳孔里定格着西海岸的夜晚,只有那片篝火在微微的跳动燃烧。
他突然站起身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朝桌上一扔,转过身来,扣上一直敞开的西服外套,然后微微弯腰,做了个十分标准的邀请礼,就连嘴角的笑意变得也万分得体,好像某些名流晚宴上的巨星。
Rusty愣了只一瞬,瞳孔里的篝火瞬间变得弯曲。
他站起身,对那个陌生的男人抱歉地笑了笑,男人很知趣的回了头,广场的音乐恰放到了《Hotel California》这一首。
Rusty忍不住吐槽了一句,“这么老的歌?”
但Danny还在弯着腰,“你想让我保持这个姿势多久?”
Rusty终于露出一个不动声色的笑,握住了他的手。
周围窥视已久的人们终于验证了心中的猜想::他们果然是一对。
但随后却又都想:他们这样般配,怎么会不是一对?
他们的舞步看上去那么随意,却又那么潇洒,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,看不上别人也是正常的。
但其实,Rusty正在问Danny,“你为什么比过去跳的还烂……”
Danny翻了个白眼,“我已经两年没有跳过舞了,不像你。”
“我也是,”面对这样一句不明意义的指控,Rusty又发挥了他的善解人意,“或许,你可能没有想过,我的生活并不如你以为的那么好。”
这的确是Danny没有想过的。
他总觉得Rusty要比自己坚强,而自己才是内心更感性的那个。
毕竟,他的兄弟们也都说过,遇到问题会找Rusty,而不是Danny,毕竟Mr Ocean看个电视节目都会痛哭。
这样的Rusty能有什么困难呢?
他只不过是不太会做生意,可现在的酒店也日益渐好。
他也不可能会缺女人,从来只有女人找上他。
想到这里,Danny突然停住了脚步,“你给我寄的那封信里,到底写了什么?”
Rusty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慌乱,但也只是一瞬,“没什么,不过是一些寒暄,也许是Tess收到了,她没有告诉你,或者没有看见。”
Danny听了,皱着眉喃喃道,“她确实会将一些信件不小心放进某些机器里,为此我们甚至没有收到她姑妈过世的讣告。”
Rusty只感动一阵强烈的无语,这显然是他没有想到的,他本来只是想找个借口或者由头。
“或许……”Danny眯起了双眼,盯着Rusty,“你真的应该告诉我你写了什么。”
Rusty又露出了那种了然却不想解释的笑容,看起来有些傻,可Danny知道他的心思一向很细腻,起码比自己细腻的多。
可Rusty不说,他一向从不强求。
他只能把自己灌醉,或许没醉,只不过让自己看上去醉了,这是最近三年来才养成的技巧,恐怕就连Rusty也不知道。
很快,他发觉对面的人站了起来,将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,跟着好似又弯了弯腰,然后有什么东西轻轻的触碰到了他的发梢。
周围突然响起一片唏嘘声,是几个盯着他们的人在为刚刚的一吻而哄扰,再也没人怀疑他们不是一对。
Danny却偷偷吃了惊。
他猛然想起三年前,Rusty离开内华达州的那晚,他们喝得烂醉,Rusty也是像今天这样,轻轻的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角。
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碰,他们才整整三年没有再联系。
他并不是一个敏感的人,这件事也很快就被抛在了脑后,如今想来,只是潜意识在替自己回避,直到今夜的海岸边再次想起,像惊雷一般炸平了所有粉饰。
Danny忽然很忐忑,不知道Rusty还会再做些什么?
5
Rusty什么也没做。
仿佛刚刚的触碰不过是件小事,就像为醉酒的朋友盖一件衣裳那样自然。
渐渐地,海上的明月开始隐匿,篝火也渐息,空气中的热浪不再扭曲,欢乐从人群中悄悄褪去,天地间突然露出了它表色下的忧伤。
直到海岸边上只剩下他们两个,Rusty还是没有动。
酣睡的人早已换了个姿势,仰面朝天的躺在椅子上,突然像诈尸一样道,“你在想什么?”
Rusty没有在意这种惊吓,还诚实回答了问题。
“在想拉斯维加斯的焰火。”
Danny却从椅子上坐来,吃了一惊,“你也能看见焰火?在哪?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Rusty莫名其妙的看着他,不明白他突然间的激动,挑了挑眉,“在一号公路上,南方天空的焰火,你离开不久后。”
他没撒谎,就在他拒绝了Danny之后,自己的视网膜上便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一幕。
但他的心里却又很清楚一件事——那是拉斯维加斯燃起的焰火。
Danny还是很吃惊,“你会跟来难道是因为看见了它?”
“不是的,我只是看到了自己的心。”
Rusty轻声说,“心之所向,如何不从?”
Danny却沉默了。
因为他眼里的焰火已经消失不见很久了。
他又问,“你现在也能看到?”
Rusty摇了摇头,“看不到,当我在蒙特利港口见到你后,就看不到了。”
Danny立刻为连日的懊恼感到后悔,后悔的同时却又明白过来——也许焰火并不是焰火,只是是他们心之所向的地方。
但他还有一件事不明。
“所以……你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?”
Rusty叹了一口气,仿佛努力劝说自己认命。
“我相信那封信可能真的被Tess放进打蛋机或者绞肉机里了,你确定一定要听吗?”
对于这个疑问,Danny用沉默的犀利盯视表明着态度。
“我只是在信里告诉你——无论你想做什么,只要你来找我,我都跟你去。”
Danny愣住了。
“或许你已经从Linus那里听说了,我来加州的第二年,旧金山的几个黑帮头目起了冲突,波及到酒店所在的范围,他们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们的过去,便来找麻烦和威胁我们做事,可我的脑海里却总是不断回想起你说的那句话,你说我应该考虑成个家,再生几个孩子,”
Rusty伸了伸腿,语气平静的好似在诉说别人的故事。
“这念头控制着我不去找你,我并不想打扰你和Tess。”
“可你三年前就已经打扰了。”
Rusty沉默的点了点头,他知道Danny说的是什么。
“我很抱歉。”
但Danny却突然变得很生气,Rusty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。
“你或许应该抱歉为什么那么晚才来信!也可以抱歉为什么不写第二封!但是没必要为了那件事而抱歉。”
Danny很生气,可也没什么正当的生气理由。
他坐回去,审判一般问道,“你为什么做那件事?”
Rusty以为他是在说刚刚那一下,Danny的声音却沉了下去,仿佛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,“我说的不是刚刚那件事。”
不是刚刚,那就是上一次,三年前,分别的那一晚,他碰过Danny的嘴角。
Rusty的笑容明显有些僵硬,半晌才回话,“答案是一样的。”
——无论你想做什么,无论你要去哪里,我都跟你走。
6
一号公路的旅途即将接近尾声。
Mr Ocean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开往何方,毕竟雄鹰的翅膀绝不会永远收在背后,它只属于天空,更属于海洋。
生死固然令人心惊,但他注定是一个浪子,浪子终其一生所追逐的,早已不是名,更非利,也非钱财。
或许,只是从天空冲向海面时那一瞬间的晴光。
可他并不孤独。
因为还有人陪着他。
无论他想做什么,想去哪里,这个人都会跟他走。
但他的心里却隐约还有一个问题。
“你说,Linus他们会怎么想?我们应该怎么跟他们解释?”
这个问题让回答的人着实有些不爽,他正在吃一盒薯片,盒子上的口味是内华达州南部久违的辛香。
“我觉得……他们可能早就这么想了。”
(完)